【好桃】《斤斤计较》（一）
第一章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
杨文昊单独坐在大床上，实际是听不见外界任何嘈杂的，如投入了名为安静的海，整个人被水包裹环绕。可惜人欲静，心不定，宴会厅的热闹声响仿佛是从耳朵里面传出来的，虚幻的场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此时本来应该是黄子韬国内巡回演唱会圆满结束的庆功宴，他找个借口说胃不舒服回了房间，途中没有和任何西泡泡战队的成员对视，甚至也没有亲自告诉今天的主角，而是找他的助理转诉。趋近于落荒而逃的样子让他自觉狼狈，捂着根本不存在异样的胃部，杨文昊恍惚又回忆起了几个小时前，心一点一点下沉。
原本是黄子韬心血来潮，说最后一场巡演要来点不一样的“惊喜”，笑嘻嘻跟他说：“我想和世界冠军排舞。”然后将演唱会固定曲目的《Adore》换成了和他跳，一周的时间，改编动作绰绰有余，杨文昊担心的是黄子韬有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练。实际上综合黄子韬的意见，最后出来的是个不太“成形”的双人舞，更像是杨文昊去表达，而黄子韬作为演唱者，不过ending动作还是设计的杨文昊单手托住黄子韬的腰，让后者好跪地后仰。
无数次，杨文昊想对准那个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的喉结咬下去，光是内心的纠结与煎熬，就足够他每次排练完汗水浸湿后背。他没能想到的是，自己可以把这个妄想付诸于正式演出。
当初参加街舞的节目里，黄子韬也有化妆，也有造型，但是那远远不及演唱会的妆容惊艳，杨文昊不是今年才知道他，原来这人火到被各大门户网站挂头条的时候，网瘾宅男杨文昊当然多多少少瞥了见几个关键字，什么韩国团体，什么眼线娘炮，配图是蜡黄的脸搭上堪比熊猫眼的化妆，只能用灾难形容。
尽管在节目里他已经亲身经历眼见和听闻的差别到底有多巨大，但是直到演唱会他才认识到，黄子韬实际是很适合眼线浓妆的。石头曾经被黄子韬帅到不敢看他的事在他们几个哥们内部群里被笑话了一星期，杨文昊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当做好妆发的黄子韬走进他们后台休息室，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本来只是锋利深刻的五官，化了浓艳的舞台妆之后气质竟然显得妩媚，光那对视一眼就拉开了他们曾经相处的距离，面前这个黄子韬像个假人，是明星，是耀眼，是钻石，唯独不是那个会为他喊加油把嗓子都劈了的傻小孩。
所以正式演出时杨文昊的紧张程度不亚于街舞决赛，台下观众的欢呼声排山倒海，他表演时其实很少往下去看，偌大的场馆里满片蓝色星光，地下和地上的差距具象化砸向他，几乎是梗着脖子跳完这场，直到最后，——最后黄子韬的腰在他臂弯里，那人的身体柔软而舒展，后仰露出整个脖颈，一层薄汗在灯光下像抹了闪粉，亮晶晶带着魔法，杨文昊觉得自己就是被这魔法所蛊惑，他低下头，咬上怀中人的喉结。
几乎是爆发性的尖叫袭来，震醒了台上的杨文昊，他觉得那一刻他几乎耳鸣，后来还是笑着黄子韬一起做了感谢动作，好像就是个精心设计的pose。
没有人知道那瞬间的情难自禁。
对的，没有人知道。
唯一了解原动作被改变的某当事人，在当时他咬的时候身体颤了一下，好像只是笑了。但是那个深埋在心底的小心思，终究是被杨文昊显露在了千人面前，众目睽睽，他避无可避，像是邢台上的犯人，被大声公告着罪状。
喜欢黄子韬，是杨文昊不可告人的罪。越过了某条线的试探，在对方还毫无察觉的时候，自己已经跨入禁区。
最终导致他没有勇气面对参加这次巡演的任何人，好像全天下都了然了他的心事，害怕撞见一个人第一句话对他说的就是：你喜欢黄子韬多久了？
杨文昊不知道自己流着冷汗找到眼熟的那个助理时说话的脸色有多难看，对方吓得懵懵地点头说那昊哥你赶紧先回去休息，我去给你买药。他挥挥手小声说自己有带，就快步离开了。
直到现在，杨文昊坐在酒店标间的床上，捂着胃的手不曾放下，好像那里真的在痛。突然，沉闷的叩撞声从房门那里传来，打破这混沌的空间，持续地响着。
难道是那个助理还是给他买药去了？
杨文昊皱皱眉，心里想着三秒就可以关门的说辞，向房门走去。然而开门之后，是黄子韬端着托盘，嘴里还念叨着“快闪开我手都抬酸了”。杨文昊愣愣地让开身子，黄子韬便端着东西走进来放到桌上，还煞有介事地伸了个腰，接着把依旧愣着的杨文昊拉过来，指着桌上的东西给他说：“青菜面，你也只能吃这个了。不过还是要吃的呀，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小心之后你要是不舒服能把胃吐出来。”看着杨文昊傻傻的样子黄子韬叹口气继续说：“对了，你也别熬夜了，吃完就睡吧，差不多的时候我拿个热牛奶来，睡前喝点。啊，吃药了没？不然你还是看看医生？”
“没…不，吃药了。”杨文昊还没从惊讶里回神，他还什么思绪都没有整理好，结果主角一下跳到了他的面前。后知后觉的尴尬扑面而来，他撇过头转移话题：“你怎么上来了，你们还没吃完吧。”
“哎~~~”黄子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叹了长长一口气，“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无聊死了。”面前的人坐下后低他半身，从杨文昊的视角看到黄子韬因为不爽鼓起的脸颊，把皱起的眉都衬得有些生动可爱，他似乎忘了之前的千百种纠结，不自觉带着安抚摸上黄子韬的脸。这只手马上被黄子韬的手覆盖住，杨文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抽身不及，黄子韬覆于之上的手还用大拇指摩挲他的手背，抬起眼说：“你的手真的很冷，还是先把面吃了吧。”
曾经很多人会惊讶杨文昊眼窝很深，还调笑他难怪情史丰富，姑娘们就是敌不过眼神多情吧。而此刻他看见黄子韬，是过犹不及，别提黄子韬还是双眼皮，望着他的时候专注又浓烈，多少时候他被这眼睛骗了，以为对方一样深情。
杨文昊当然还是抽回手坐下来，离开对方脸颊的顷刻便觉得冷，只有捧上汤碗才能弥补刚刚的温度。他虽然是撒谎胃疼，不过本身也的确一直没有进食，面条滑进肚的时候感觉整个身子都有力气了一些，而他吃着吃着随便一转头，黄子韬又在看他。
“你就一直呆在这儿……？你今天是主角吧。”杨文昊故作自然地说。
“我哪天不是主角。”黄子韬得意地回话，完了又摆出几分认真姿态，“我才不想跟老大叔玩呢。”
那我现在也没法陪你玩呀……杨文昊在心里嘀嘀咕咕，黄子韬似乎一下看穿了他的心思，捧着自己的脸说：“你别管我，我看着你吃完喝完牛奶睡了再说。”
杨文昊没再回应了，吸着的面条都觉得酸酸的。
我该不该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我该怎么让你喜欢我？
最后黄子韬依言盯着杨文昊吃完了他送的东西，然后马上撒腿跑出去，不到两分钟还真的拿了一瓶热牛奶回来，进门后和杨文昊面面相觑：“哦我忘了你还没洗澡。”
“你还要看着我睡觉呀。”杨文昊有些无奈。
“ok我知道我很好，你忍住别给我发卡。夸我可爱都可以~”说着黄子韬双臂抬起在自己脑袋上比了个爱心，身体还两边晃来晃去。杨文昊上前走了一步，和黄子韬之间不过三十公分，再把脸凑过去，鼻尖不超过十公分，本就低沉的声音此时更哑了一些：“我可以亲亲你吗？”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黄子韬眨眨眼睛，更加贴近对方，主动在杨文昊脸上“啵”了一个，笑意还没收回来，他的脸就被捧住，视线被完全遮盖，嘴唇被覆上软软的东西。
当黄子韬意识到这是一个吻的时候，杨文昊已经拉开了距离，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走到房间之外。
“晚安。”那个人这么说着，然后关上了房门。
“……安。”黄子韬对着走廊的空气回应。
大概是听了淡淡王子奇添油加醋地说解说杨文昊生病时有多奇怪，不过有奇怪到这份上吗？黄子韬摸摸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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